小花的溫室

今年的七月三十日，是我跟ＪＪ見面滿一年的日子
那時候我忙得要命
剛從美國回來，時差的關係每天下午都很想睡覺，好不容易找回工作上的腦汁，還要忙著搬到小花盆
可憐的ＪＪ也被我拉來當免費捆工
於是稀哩呼嚕的就走到七夕情人節


那天我沒特別安排什麼節目（應該是說搬家搬得很累其實很想一下班就回家睡覺）
結果ＪＪ說要請我去吃海鮮
嘿，情人節有人約，雖然是去漁港好像沒那麼有做作的氣氛
不過年紀大了終究比較務實一點，我也就高高興興去赴約了


一上車，沒十分鐘吧
不知道怎麼聊著就聊到【我們認識了這麼久了…】之類的話題




（是啊，我們都認識一年多了ㄟ）我心想真是時光飛逝

『那之後…我們的狀況…』他繼續說


他確實說了什麼，其實我不是記得很清楚
也或許，我不想記那麼清楚，但我明白他的意思


是啊，我之所以瘋狂上yahoo交友，不就是為了找一個伴
認識了ＪＪ，他又是這麼一個各項評分都在標準以上的人
更難得的是，他讓我用自己的步調經歷一切跟L分開之後的起起伏伏
現在，不就是一個好時機麼？


我卻說不出話

我不知道要說什麼


說『好』嗎？好什麼？
說『不好』？哪裡不好？

我靜默了



『那，就給我一個試用期吧！』他說

『就連電視購物都有審閱期，我當然也有，試用期過了，如果妳願意，我們就繼續，如果妳不願意，那就……再看看有哪裡還要再調整囉！』他微笑

『試用期多長？』我問

『讓妳決定』

『從什麼時候開始？』

『就從…我們認識的一週年，七月三十號開始吧！』他說



於是，我們繼續往漁港的方向開
那天沒有再提到任何關於試用期的事情



之後，他著手準備搬來中壢
結束自己住了好幾年住處的租約
打包、整理，就跟我準備從小窩搬到小花盆所做的事情完全一樣
不同的是
他從一整層的寬闊空間搬到一個小小的學生套房
從熱鬧的中和，搬到鳥不拉屎的我的學校
然後每天開四十分鐘的車上班，不到七點就得出發不然趕不上學校升旗

他說中壢好，吃住都便宜，還有一個大學校園可以讓他跑步呼吸新鮮空氣
環境也安靜，他可以專心唸書
他說沒有那麼遠，不過四十分鐘的車程
早出早歸，也花不了什麼時間
至於油錢，開快點兒省油反正都走高速公路



我明白
如果不是因為我，不動如山的牛兒不會緩步踱到這裡



而他搬來之後，我們之間最大的改變
就是見面頻率從七至十天一次，增加到三至五天一次



我和他每天都像在交棒
早晨
他從學校附近上交流道開去他的學校，上課
我從小花盆開二十分鐘車到我的學校，上班
傍晚
他從他的學校下課，回到租屋處
我從我的學校下班，回到小花盆


偶而我比較晚下班的時候，會遇得到他
於是我們會在學校附近的小吃店一起吃個晚飯，聊聊近況
或是周日傍晚回到小花盆的時候，會撥通電話給他
邀請他來小花盆樓下的電影院看免費電影
而最大的任性
就是在我被L先生的原子彈炸得哭笑不得的時候，只要開二十分鐘的車，就有一個專屬的好聽眾聽我抱怨



我還滿喜歡這樣相處的距離
也因此漸漸忘了試用期這件事


直到某天，大概是半個月前吧
我又想起這件事，於是問他：『ㄟ，你上次說的那個試用期，到底是到什麼時候？』


『什麼試用期？』他抬頭疑惑的望著我

『喔！那個啊！』他恍然大悟的模樣，然後低下頭繼續看他的書：

『我早就忘記這件事了』



=______= |||


喔，忘了就算了
我也轉身過去做我自己的事情
然後那天再也沒提起這件事





這個人，是在裝傻吧
我想


不過，真的要我做決定，卻也是在勉強我


不知道是對L先生的怨恨還沒有完結
還是放心不下阿倫
還是對這個人沒有足夠的信任感
總之，我真的沒辦法做決定
如果那時候他強勢的對我說：『妳！就決定這樣了！不要再多說了！』
我說不定會比較認命的接受結果
但偏偏，他不這麼做
他相信他比我有耐性吧




這陣子
我履行我的承諾，執行他的試用期
讓他見我的家人
讓他跨出進入我真正世界的第一步
也硬著頭皮抵抗花爹花娘關愛的眼神
對他們不斷暗示我：『是這個嗎？是這個嗎？』的訊息
裝瞎裝死


以不變應萬變，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方法




==== 落落長之分隔線 ====

昨天，是個普通的星期天

waiting今天中午很期待的問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以致於到了那個抉擇點
我告訴她：『什麼都沒有』



是的，什麼都沒有
我們只是很普通的去家樂福買了除溼機
然後回家測試之後，又跑去泰一電器看音響
煩惱好久還是沒辦法做決定要買或者不買，我頭都痛了
後來決定先趕回來看小花盆電影院放的【機戰未來】
看完電影在家裡自己煮羊肉爐
吃完，ＪＪ被我趕去樓下追垃圾車丟廚餘
他再回來看段霹靂布袋戲，然後就回去了



而我在他回去後的半個小時
打電話給他，說：『你通過試用期了』


就這樣





這樣算是有發生什麼嗎？
如果要我形容
我會說，是好多好多累積起來的東西
像水滿過浴缸的圍，溢出來了




在看音響的時候，我一直無法決定是要買現場的（只剩展示機）、還是去別家買、或是不要買？
我思考得很用力，也煩躁了起來
我發現，即使是那樣的情形，他都還是以我為主
他不會覺得我考慮的東西很沒意義，也不會催促著我做決定
也許是因為他自己本身就是步調緩慢的人
他覺得不做決定也是一種決定，就放著，也無妨
就像我與他的關係


他說，無論買或者不買，或花比現在更多的代價都沒關係
只要是我做的決定，他都支持

我說：『我肚子餓了，也很累，我想回去吃點東西然後去看電影』

他二話不說，我們離開泰一電器



我覺得，是那種全力相挺的感覺，讓我鬆一口氣
我是那種很給自己壓力的人，當然我努力的在改在調適，學習放鬆
但常常是因為自己的事、無法分擔出去的事，讓自己很辛苦
其實，我是害怕做的決定如果不夠完美，思慮如果不夠周全，會被人嘲笑
至於誰會笑我？大概是我內心的另一個自己
也或者，我潛意識裡覺得沒有任何人會幫助我，會挺我
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孤單的
所以才一直訓練自己要能幹、要堅強、要加油
總歸一句
我無法信任別人



這麼說大概很多好朋友會想敲我的頭
但是原諒我
心裡面那個蹲在地上的小女孩，她是這麼認為的




從認識ＪＪ到現在，他說過最多次的話
除了自誇（=..=）的話之外
大概就是：『妳覺得我有在怪妳嗎？告訴妳，我沒有在怪妳，我沒有』


有時候他的一句話會讓我很受傷
因為我覺得他在笑我做得不夠好，或是看輕我
於是我用生氣來還擊
剛開始讓他一頭霧水
後來他才漸漸了解，他的表達讓我誤會了
也或許我對自己的保護太強自尊太高
受不了別人在我身上踩地雷
我們談過很多次，談到最後，癥結都是『我覺得他在怪我，而他委屈的說他並沒有這個意思』


試想
如果妳身邊的人，向妳保證他絕對不會用帶有評價的眼光看待妳
無論妳做了什麼事，善或惡、漂亮或醜陋、能幹或笨拙
他不會去說這樣的行為好不好，遜不遜、差不差
他會說他【自己】會或者不會這麼做，但他不會去評價妳打妳分數
而且他真的努力在做
在這樣的人身邊，妳應該會覺得很自在吧


話題回來
我今天凌晨告訴他說試用結束的時候，才發現剛好是我們認識週年滿三個月
不曉得新進員工三個月的試用期限最初是誰訂出來的
總之，真是讓打電話給他當時很尷尬的我
噗的一聲笑出來


電話結束，我翻過身睡著
早上醒來，卻不是很明白自己晚上為什麼要打那通電話說那些話 ="=



我竟然開始忐忑了

從今天開始脫離單身，我卻開始不安，而且我不知道自己在不安什麼



上班，放著六個小時的會議記錄不寫，我傳訊給西西告訴她這件事
西西大驚說怎麼這麼突然
我說其實還好啦因為相處滿久的啦
西西說我太低調
我說我真的高調不起來
西西說因為之前和L先生太壓抑所以不習慣大鳴大放
我說是啊真的很壓抑 =..=


然後我又傳訊給waiting
她的反應跟西西不一樣，她是呵呵兩聲，然後說終於，然後恭喜


恭喜什麼？=..=
我不懂
其實我有點ㄘㄨㄚ\




中午吃完飯，跟waiting一起走回辦公室
waiting說，我看起來很緊張，一點也不像我現在的狀況該有的心情
我拉著waiting的袖子：『這樣說也許很怪，但是…我有點覺得…我好像自己跳進火坑的感覺…』

waiting說，
吳淡如有篇文章，提到一個前段感情受創的女孩子
在決定要進入下一段感情時的心聲：

『就像才剛結束一段讓人遍體鱗傷的旅行，休息沒多久，卻又要啟程下一段旅行了』


我猛點頭



我知道，旅行該繼續下去
我知道，不能一直在原地休息
我也知道，這次跟我同行的伴侶，應該會比之前的那位好上那麼一些
但我還是很害怕，怕得不得了



waiting說，她覺得ＪＪ可以的

我知道
我只是
很不習慣
非常不習慣


也許
單身會讓人上癮




但我相信
即使我不再單身
世界也不會和現在有太大的不同
因為那個人是Ｊ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