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的溫室

今天是和JJ交往滿周年的日子
我得到了一份大禮
不是JJ送了什麼
而是，我第一次和小女孩站在一起

==== 上周的事情之分隔線 ====

十一月初有位第一屆的學生要結婚
上週特地親自送帖子來
我發了e-mail給第一、二屆的畢業生
甚至包括L先生和T老師
統計大家出席的意願，統一回覆那個新郎官，讓他好估桌數，我們也可以趁機開同學會

之後和waiting聊天
她提到不知L先生是否出席喜宴
我笑著說不會吧，心想他最好是不要來
管不住的想像卻自行像電影情節般的演出他帶著妻子女兒全家坐在我對面幸福美滿的畫面

我察覺到自己並不是很高興
應該是說，很討厭

獨自悶了好幾天
還過了週末，直到某天與JJ見面，向他提起這件事

我說：『你借我諮商三十分鐘好嗎？』

他說：『好啊，前三十分鐘免費  』

我說：『其實我仔細想過，我跟L先生真的一點也不適合，如果繼續和他在一起，我不會像現在過得這麼好，換句話說，分開對我來說是再對不過了。我不懂的是，明明那麼確定、沒有疑問、已經做出結論的事，為什麼還會出來打擾我？不知道為什麼，只要一想像到他們全家幸福美滿的出現在面前，我就很不舒服，我不敢去想像如果這件事情真的發生，自己該怎麼辦？』

JJ笑：『這麼簡單的事情，不用三十分鐘，我們先聊二十七分鐘，剩三分鐘的時候我再告訴妳  』

『別鬧了  』

『好啦。我問妳，如果今天是waiting告訴妳她很煩惱，因為她光想像前男友帶著妻子女兒出現在面前就很難過，妳會怎麼想？』

『我...我會告訴她，她會難過是很正常的』我說

『那如果阿盛跑來告訴妳，他看到前女友和先生出現在面前，很傷心，妳怎麼說？』

『我也覺得那很正常』

『那妳自己遇到這種狀況，覺得不舒服，是不是很正常？』他問

『嗯』我點頭，很神奇的，我不會像之前那麼責怪自己了

『當一種狀況換到別人身上發生，而妳也可以接受的話，表示那是身為“人”就會有的正常反應，而不是妳特別做了或想了不應該的事情』

大師開示了第一個結論。免費 

『第二，在工作的場合上，妳已經能用同事的態度和他自然相處，但是換成另一個場合--例如他帶著家人出席的喜宴--妳沒有經過任何練習，就像現在的妳，光是想像就很吃力，這樣的表現，就像學生沒唸書就被叫去考試一樣，表現得不好是理所當然的，所以也沒什麼，妳只是需要練習』

大師開示第二個結論，仍然免費，但是三十分鐘快過去了 

（需要練習......）我心裡默念著

『而且，妳只是理智上覺得你們不適合，但心裡卻不完全這麼想，才會有衝突，不過這本來就需要時間。況且保留過去的美好回憶沒有什麼不對。』

『第三，』大師頓了一下：

『這個境界比較高，也比較難做到。如果妳真的喜歡他，看到他幸福，不也是一件讓妳高興的事情嗎？』

『我一點也不希望他幸福』我說

可能是被JJ訓練的結果，我開始敢說出心裡真正不那麼清高的話語：

『我對他的喜歡沒那麼純粹，所以沒辦法真心誠意笑著看到他幸福』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由愛生恨
說恨好像又太強烈，老娘沒那麼多時間去發咒怨光束
比較貼切的是一種長期被動抱著幸災樂禍的心情
就像對方今天出門和人發生擦撞報警被吃案一出警局又被擦撞大哥的小弟蓋布袋扁了一頓丟到山裡去
我會表面上說哎呀你要不要去拜拜求個平安？心裡卻暗爽得要死希望他繼續衰個一百萬年
就是一種口蜜腹劍的陰毒心態

『人啊很奇怪，當希望對方不幸福的時候，看到的都是好的那一面，然後氣死自己』大師說

『還有，人會用太過單純的比較法。舉例來說，A甩了B跟C在一起，C不一定比B好，但在B的世界裡，他認為A不選擇他而選擇C，一定是因為C比自己好。如果帶著這種眼光去看，很奇怪，總是真的會看到別人優於自己的地方。然後，看到對方過得不幸，自己也並沒有想像中的高興，因為在你想像裡的他過得更不幸，如果對方過得好，那更不得了。總而言之，無論對方過得好不好，自己都是最不快樂的那一個』

『更奇怪的是，如果反過來帶著祝福的眼光去看，常常到最後的感覺卻是...憐憫』

『啥？憐憫？』我一整個不懂

『帶著祝福的心意去看，常常會發現的都是對方過得並不如想像中那麼好，感覺得出來的。所以到後來，常常都是一種“唉，你多保重吧！”的感嘆』大師做了結論

我想自己現在並無法真正做到大師口裡的 High Level
但是三十分鐘免費諮商還是有用的
至少，我原諒了自己的不舒服

==== 今天的事情之分隔線 ====

今天拿會議記錄給T批閱的時候
T不知怎麼著，講起L先生的事
他說L先生如果再不加把勁，以後在學術界會待不下去

『他不是成功升等了嗎？』我問

『他是升了副教授，但是後頭還有一個教授等著他升啊！他現在一天到晚接計畫賺錢，paper沒個影子，這樣是要怎麼提升等？跟他同期的副教授已經遠遠跑在前面，Y的paper已經送出去、J的paper甚至印出來了，難道他們之後都閒閒打混嗎？他再不加油真的會很慘，我罵過他好幾次了，他每次都說有有有，結果還不是跟些不認真的傢伙混在一起墮落！』

其實L先生沒有不認真，只是他認真的方向不是寫paper
就像學校裡有些很久以前就進來的萬年副教授，打算就這麼做到退休
L先生沒這麼頹廢，他只是朝外發展
跟產官界混得很熟，人脈廣、事業大
但在學術界，至少現在的台灣，學者的績效都是看你有幾篇SCI paper
即使你每年做的計畫上千萬，paper一年沒有一篇，講出去別人也會看不起
我心裡偷偷地想，他會變得這樣也很正常，他們家就是走這種風格啊

T繼續雜念幾件L先生的事情
我聽到眉頭都皺起來
心想這人幸好只是我的前男友
如果我現在還跟他在一起，以我的個性大概罵不出口，而只會像個愚母一樣不斷掩飾圓說自己孩子的誤失
寫到這裡真的要感謝JJ，幸好我現在的男朋友很成熟，幸好
不然我不是憋死，就是氣死

看到這裡也許有人會發現熟悉的事情重演
我心裡一個名叫“幸好”的理性先生像上個週末一樣跑出來
分析L先生這裡不夠好、那裡不夠對，幸好分手、幸好沒在一起，幸好幸好！

世事難料（也沒這麼難料啦）
“幸好的理性先生”出來沒多久，“消沈的感性小姐”後腳就到

T老師講完L先生的蠢事，竟然繼續講L先生提到自己妻子的事
真是一個大地雷，“消沈的感性小姐”翩翩從天而降
我發現自己心裡開始倒數計時，五、四、三、二、一，碰！

常常我在想，是因為自己掩飾得太好
還是“消沈的感性小姐”總是稍縱即逝
好像大家總忘記我是L先生的前女友，有些話，雖然已經事過境遷，聽了還是會難過
就像我無法想像他們全家和樂的坐在我面前喝喜酒
就像我無法忍受從T老師嘴裡聽到『L說他太太......』如何如何的話

T老師說完，爽了，走了，“消沈的感性小姐”還在我心裡作客

我覺得，就像人鬼殊途
聽了越多從別人眼中看的L（還有他妻子）的事
越覺得我跟他真的是不同世界的人
但是這樣的狀態卻讓“幸好的理性先生”和“消沈的感性小姐”吵了起來，不，是打了一架

『我不喜歡他，也不喜歡他太太』忙碌的工作之中，我聽到自己這麼說

（嗯，我是真的不喜歡）細細小小的、不知從哪兒出現這麼一個聲音

是兩個自己
看起來很像的兩個自己，卻常常意見相左的兩個自己
我意識到了，大女孩和小女孩難得的同一陣線
她們兩個在這一刻，同時大聲的說：『我不喜歡』

這種感覺很奇妙，我形容不出來
是從內到外的一致感
是種天塌下來也不會害怕的勇氣
“兩人同心，其力斷金”就是這個意思嗎？
原來只要心裡不打架，可以產生這麼大的力量！

我很高興，覺得自己充滿信心
似乎可以感覺到大女孩真正和小女孩牽著手，看著對方說：『我們一起努力』

這樣的一週年，真是普天同慶！

（附圖：小女孩的照片是在這裡找到的，好多天真無邪的笑容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