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的溫室

剛畢業的第一份工作
認識了一群年紀大上我好一截的同事
大哥就是其中之一（延伸閱讀：忙碌週末之老大哥http://www.wretch.cc/blog/sylvialu&article_id=1753424）


半個月前，因緣際會的
那群同事裡面其中一位，順子，連絡了我
說好久不見問我好不好
是真的很久，距離公司解散也五年了
大家各分西東
雖然都有把其他人的e-mail建到自己的mail list裡面
也會偶而收到大家轉寄的信件
但直接的用msn或電話連絡，倒是沒有



也許
是分開後的大家
都各自努力的奮鬥著吧
沒有到一個比較有自信的階段，是不會想要跟其他人見面的


總之，順子打電話來，問我有沒有跟其他人連絡
我說只有大哥
順子說，他常跟小楊連絡，那大家出來見個面吧



好啊好啊，我說

電話中的聲音還是跟五年前一樣
但語氣和用詞圓滑很多
那就是業務經理的世界






那週的星期五，我請了假，下午跑回台北
在車站附近的一家咖啡廳
看到五年不見的順子跟小楊

他們外表沒什麼變，但鬢邊多了幾絲灰白
順子生了個兒子，已經周歲了
小楊也剛結婚，他太太跟我一樣大，他們差六歲



聊著各自的近況
我驚訝著五年前的分道揚鑣
社會大學分科出來，大家真的差異好大
順子小楊都在跑業務，一開口就像條滑不溜丟的泥鰍
永遠不知道他的話裡幾成是真
而場面也總是被他們炒得很熱絡
卻有揮不去的言不及義


我也才懂為什麼這些年來只和大哥連絡
因為我們的調性比較近
也許步調慢，也許講話不漂亮
但我們都很認真的和朋友相處，也很實際的過好生活，善待自己




順子說我變好多
外表、談吐，都完全不像五年前那個剛畢業還像學生的小孩子
他認真的對我說：『小花，妳看起來已經完完全全是個成熟的女性了』

我帶著一點苦澀的微笑
幸好，痛苦的蛻變之後，是成功的



和他們聚會完後，我有點心情，但卻摸不清倒底是什麼心情
直到今天






今天，收到另一個以前的同事小傅轉寄的郵件
心血來潮
我回了封信給他，還寫上自己的msn


過沒多久他加入我
感覺得出他很高興
因為他一口氣給了我另外幾個同事的msn
阿偉、阿儒、小吳、kevin
還告訴我其他人的近況，及他們各自在哪裡工作


其實大家都還在網路電腦業
只有我跳回學校、大哥跳到媒體


突然，我想起以前那家公司的副總
他好像跟小楊同歲
以年齡來說他不比這些哥哥們大
但身分卻是那家公司的副總
所以在剛進公司的時候，沒什麼人願意聽他的

我記得他身材矮瘦
明明細皮嫩肉，又是一副娃娃臉
卻愛穿深色西裝裝老
也許唯有外表上的刻意成熟，才能讓他在下屬面前稍微保持一點長官的威信




在向他稟告想離職的當天
他找我談了三個小時
用情用理都講了，我卻還是執意要走
有什麼好待的呢，公司都要解散了，之後就是被投資股東的小公司合併過去
沒搞頭了嘛
但記得那天之後
我不再稱他副總，而叫他阿榕哥


下一份工作的第一個上班日
下班之後，接到阿榕哥的電話
很驚訝，以為他叫我回去交接新人
沒想到他說：『沒事，只是問問妳喜不喜歡新環境，如果不喜歡的話，隨時可以回來，這裡永遠有妳的位置』


過了幾個月，又接到阿榕哥的電話
他要結婚了，在圓山飯店請了一百多桌
因為他的女性朋友不多，那天他想請我幫忙收禮金
我拒絕了
因為覺得和他的私交還沒有深到讓我願意去他的婚禮幫忙的程度
對我而言，他只是前一份工作的長官而已


之後再也沒接過他的電話
但偶而收到他轉寄的信件
發現他把我的e-mail設到一個名為VIP的群組裡面


一直不懂
自己何德何能可以當上VIP
我想
會不會他把所有的通訊錄，都叫做VIP？
因為在阿榕哥白面溫和的笑容背後，其實我感覺到的是距離跟表面
不知道ㄟ
就是一種感覺，說不上來


想到阿榕哥，我順口問了小傅

『副總？他入獄了』小傅說




什麼？
入........獄？



這個遙不可及的形容詞
竟然出現在我的周圍
竟然出現在那個白面、娃娃臉、戴金邊眼鏡、愛穿深色西裝裝老的阿榕哥身上


貪污
是第一個跳到我腦海的名詞


『妳用他的名字去google搜尋，就找得到了』小傅說



我急忙照做
真的
今年八月的新聞
他和其他四、五個人
涉嫌掏空公司資產達六億
又違法炒作股票，在三個月內讓股票市值翻漲兩倍再循不正當管道獲利
八月就被檢方收押移送地檢署了



我想起他那高挑美麗的空姐妻子
五年前的一個傍晚
阿榕哥牽著那時還是女朋友的手
站在公司17樓的落地窗前看夕陽
那溫柔的一幕被正要去洗手間的我看見
他們沒發現背後的我
但那個畫面一直映在我的腦海，是阿榕哥深色西裝外的另一個形象



他入獄了


五年後的人生
我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