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的溫室

S老師進辦公室的時候
我愣了好幾秒

S老師年紀不算大
頭髮茂密
卻是白中帶灰
初識他的人都以為他是位六十幾歲還很有精神的老先生
其實他才五十出頭

我認識他五年，已經看習慣了
所以對那如銀河的白髮沒什麼感覺
但是那天他進辦公室的時候
我真的愣了好一下，脫口而出的是：

『老師...您...您...染頭髮？』

銀河被烏霞取代
惟髮根之際仍透出一點淺灰
像是掩蓋不了的祕密

S老師笑笑，沒說什麼

我突然想到花爹

我與花爹同生肖
父女倆差了足足三十六歲
年齡差距不算大，尤其現在多的是超過三十六歲還沒養育下一代的男子
但花爹從年輕時就有髮線後移的傾向
看到他跟花娘的結婚照，我心裡還暗自佩服花娘
如果是我，大概不會在二十多歲花樣年華的時候
嫁給一個額頭很亮又比我矮的男子
（其實是花娘太高了，在四十幾年前的新竹鄉下，168cm的女生非常少見，而且大多為自己的身高感到害羞）

問過花娘理由
她笑笑說：

『你爸唸書時都拿第一名，又是有名的孝順上進，名聲都傳到我們村子來了，我覺得自己頭腦沒那麼好，應該嫁一個聰明點的......』

一樣的理由問了花爹
花爹也是不好意思笑笑說：

『我知道自己長得不高，不希望小孩跟我一樣矮人一截，所以想要找個高一點的太太，是你媽不嫌棄......』

這兩人簡直是天作之合！

話題拉回來
花爹雖然如願娶得一個高佻的嬌妻
卻還是對自己的頭頂耿耿於懷
有件事就讓他很介意

當年某天，花爹帶我上幼稚園的時候
一位熱心有餘甜嘴不足的老師非常裝熟的對花爹說：『爺爺帶小花來上課啊？』

花爹當場嗆回去：『我是爸爸，不是爺爺！』

回來後似乎還抱怨一陣子
就連我日後長大成人，還聽他提了這件事好幾次

看到S老師的黑髮
我想到花爹

果不其然，兩天後跟S老師助理聊天的時候
才知道原來某位與S老師滿熟的韓籍post doc.對他說：

『You should give Caroline a YOUNGER Father』

Caroline 是S老師的獨生女
今年要升國小二年級

我想
把白髮染黑的父親
心裡想的應該不是變得年輕帥氣
而是希望陪孩子久一點吧

（雖然與內文無關，想聽歌的還是可以按這裡）

您是第位疼惜自己老父母頭上白髮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