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的溫室

緯來撥過兩次的日劇【我們都是新鮮人（原文劇名:Beginner）】
是講來自各處年紀、性別、經歷、背景完全不同的八個人
通過司法考試，加入司法研習營
在研習期間經歷不同的案子，不斷辯證、不斷成長
除了學習法律專業之外，也在這過程中不斷了解自己和別人

是一部看了會熱血澎湃的劇


但今天不是來聊日劇，而是一種【新鮮人】的心情


==== 故事開始之分隔線 ====

T老師去年收了一個甄試成績優異入學的女生
她大學就是高分插大二進入本校
大四參加推薦甄試，以第二名的成績進入我們所
第一名也是她班上的同學，更巧的是這兩個女生都打定主意要跟T老師


這個第二名的女生跟第一名是完全不同型的
怎麼說呢，第一名的女生身上充滿自信，人又漂亮，感覺上就是那種聰明、敢衝，可以一舉輕易拿冠軍的那種型
第二名的女生乍看之下並不起眼，人也乖乖、靜靜的，感覺上像是默默用不斷的努力才堆砌出成果


第一名的女生在甄試時就引起老師們的討論
因為她非常自信的向所有老師放話：『我只跟T老師』
事實上論背景、實力，她也確實可以進T的實驗室
但T卻在招生會議上公開說：『我不會收她的』


老師們都一臉錯愕，因為大家都知道那個女生斬釘截鐵的說非T不跟
T卻又表明不收她，這...該怎麼辦呢？



我私底下問過T原因
T老師說：『我教過這個女生，她太有自信，但抗壓性不夠。妳也知道我的脾氣，罵起人來是不留情的，如果我收到這樣的學生，搞得人家憂鬱症我哪擔待的起？』



那個女生之後去找過T很多次，簡直是用懇求的方式拜託T收她，但T就是不願意
但後來T收了那個第二名的女生
聽說從此之後第一名的女生開始疏遠那位自己的同班同學，而且決定去別的研究所報到，不來本所



前面都只是前因而已，而且不是那麼重要
我要描述的只是，T收的那個學生，是低調到不行的一個女孩子
但看成績卻知道她真的很用功
這樣的一個女孩子，今年二月寒假開始沒多久，她就來站在我櫃台前，囁嚅的說：

『小花姐，我...今天T老師有來嗎？』


我說：『他剛好早上去台北開會ㄟ，不確定他下午還會不會來。有什麼事嗎？』


『我...我有事情要找老師』


『很急嗎？如果是一般要蓋主管章的事情我可以幫妳處理』


『這...我...我要辦休學...』她很勉強的講出這幾個字，似乎快要哭出來





我瞪大眼睛，頓了一下：『嗯，需要我幫妳打電話請老師下午回來嗎？』


她說不用，她會等老師，就離開了我的辦公室



隔天，T告訴我那個女生要休學的事情
我問原因
T說那女生的母親得了癌症，因為醫生說大概撐不過半年，於是她們家兩個姊妹都決定休學，在家陪伴照顧母親


我聽了心一陣酸
可以體會那個女孩說出要休學時，喉間的哽咽



於是那個女孩靜靜的離開同屆學生的世界
並沒有太多人知道她為什麼休學，以及什麼時候回來




四月底，我看見她出現在msn上
問候了她一下，她也問我T隔天是否來辦公室
我說會，她說那她隔天會來學校


當天上午，看她出現在我面前
眉間已經不像休學前那麼緊鎖，我不禁猜想她母親的狀況是否已經好轉


沒多久，T叫我去他辦公室，問我：『學校的復學手續最遲何時得辦？』


原因是，那位女孩的母親被醫生宣告大概只能到五、六月
女孩問了校方，校方說最遲7/31前要辦完復學手續，因為8/1起就是新學期
但人的生命長度不是醫生說了就算
女孩並不想為了搶復學時機，放棄與母親相處的時光
所以煩惱的來找老師


T老師說，學校一定可以寬待，請我私下去問承辦人
（在很多狀況下，為了作業的方便，承辦人會把話說得比較保守）


我打了電話，說明原委
承辦人表示，如果是這樣的情況，他們可以寬限至註冊前一日
如果註冊前一日學生還未辦妥復學手續，那她就真的無法在95學年度復學了


我想，7/31到九月中的註冊日，我們為她爭取的時間已經很夠了
T老師也鬆了一口氣



又過了兩天，那個女生來辦手續
雖然已經決定繼續等待，但她還是偷偷煩惱著落後同學很多（因為這樣她勢必得延畢一年）
不知怎麼著，她突然問我：

『小花姐，如果是妳的話，妳會先辦復學還是......繼續等下去？』


我想了一下，說：

『我覺得...有些事情在現在妳會覺得很可惜，例如晚了一年起步，或晚了一年找工作、晚了一年開始別的生活。但是當妳年紀再大一點回頭去看，妳會覺得即使晚了一年，差別並不大。還不如在這一年好好把握一些以後絕對沒法重來的事情』



她愣了一下，說：『妳怎麼跟T老師說得一樣？？？？』


換我呆住了



我不要！！T老師48年次的ㄟ，我我我，我再心智成熟，也不要跟個快五十歲的老男人一樣啊啊啊啊啊～～～～ p>O< q


雖然心裡面無奈吶喊，我還是盡量平靜下來，臉部抽搐的問她：『那...T老師怎麼說？』


『T老師只說，七十歲死掉跟六十九歲死掉，有差別嗎？』



哈哈，我大笑
我能了解T這種跳躍式的說法


==== 故事結束之分隔線 ====



其實這一篇是看娃娃的文章有感（http://www.wretch.cc/blog/shamonic&article_id=7863126）

這個時代已經不是“幾歲就該做什麼事”的時代了

人生是個馬拉松賽
早起步、晚起步，只要不放棄，每個人都可以跑出一片天


就像我覺得36歲的JJ還想念研究所、甚至博士班，是很了不起的
他雖然也一直叫我去考個研究所
但我自己就是在研究所工作，深知如果不是有強烈的熱情，是無法持續下去的（即使只短短兩至四年的修業年限）

不只是唸研究所，做任何事都要有熱情
即使只是看完一本書





我想說的是
在這段漫長、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到終點的人生旅程之中
如果想做什麼，只因為所謂的“年紀”或別人的眼光，而遲疑了腳步，那是很可惜的


就像T老師收的那個女學生
我並不認為她晚一年畢業成就就會比別人差，因為我看得出她的努力會一直帶著她往前走
同樣的，我也並不認為三十歲就五子登科的人有多了不起，如果不是上天厚愛，那他只是把後面的事情挪到前面壓縮著完成而已
那之後要做什麼呢？統一世界嗎？
沒有目標的人是很可憐的，會覺得這世界上有他跟沒他都一樣
但這個目標並不須多偉大多具體
可能只是把孩子健康帶大、或只是帶著微笑面對每一天，或只是像那個女孩子，單純的陪伴母親



年齡只是身體的刻度，並不是生命進度的刻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