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的溫室

昨天應該是諸事皆宜的好日子
因為小花在台北喝喜酒
花爹花娘在中壢喝喜酒（中午一攤晚上一攤）
花姐在新竹喝喜酒
大家都被紅色炸彈炸得七暈八素


晚上十點半，正在刷牙的時候
接到花娘的電話
她說剛結束喜宴回到鄉下老家
聽得出來她滿High的
一下說新郎是本校跟我相同學院研究所畢業的學生
一下說現在的婚禮好特別啊（花爹花娘比較少參加飯店式的婚禮，通常都是吃辦桌）
怎麼是新娘的爸爸牽新娘走到一半，換手讓新郎牽呢？


我說那大概是西式的吧
記得在電影裡看過外國婚禮都是新娘父親親手把新娘交給新郎

花娘說，那怎麼走到一半就交棒了呢？

聽到她用交棒來形容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說：『媽，走到哪裡交棒不是重點吧？重點是結了婚之後能不能好好過日子吧？』



我猜自己的那句話回得太快
花娘有點被我澆了冷水（抱歉啊，娘）


我大概可以猜得出她為什麼那麼High
還那麼仔細的觀察別人怎麼嫁女兒

她大概心裡在盤算等她自己終於要把第二個女兒嫁出去的時候，要怎麼安排 ="=





花爹和花娘在這件事情上是很壓抑的
他們很清楚我有自己的想法，所以他們不敢提
即使提了，也努力的輕描淡寫一句帶過
頂多只是『妳以後嫁到別人家要注意怎樣怎樣，不要怎樣怎樣』


並不是他們提了之後會被我罵
怎麼說呢
大概是第一次比較明顯的提過之後，我跟小呆就分手了
（沒辦法啊。爹娘問我什麼時候要結婚，我當然只能去問小呆，小呆回答我要存到五百萬再結婚，你說這樣的話題要怎麼繼續談下去）
後來跟L先生在一起
爹娘雖然沒有開口問些什麼
但在他們開口之前，也是分手了
他們很清楚那次我跌得很慘，於是更不敢提起相關的事情
怕給我壓力，也怕催著我急就章，又傷了一次




現在他們有個對象可以期待
JJ也很得他們的喜愛
而且我跟JJ的相處看來是滿順利的
所以他們才漸漸比較敢用迂迴的口氣提點著『以後妳結婚了要怎樣怎樣...』之類的話
但是再迂迴
畢竟還是不敢大剌剌的問些什麼，例如時間表進度表之類的


當父母真是辛苦





不過當孩子也不輕鬆
至少我這個孩子遲鈍歸遲鈍，但還是能猜到爹娘心裡在想些什麼
假裝對他們的期待視而不見，對我來說也不是件簡單的事情




我只是希望能順利





這個順利包含很多意義
單就最原始的想法來說
我想要更清楚自己和對方要什麼，再進入另一個人生階段


以概括來說
如果明天就要跟JJ結婚，我也沒問題的
這個概括指的是雙方個性、職業、相處模式、家庭狀況等像我們這種三十歲男女認識一年九個月之後可以了解的元素
但還有一些無形的東西是深入相處才會知道的
例如對方（或自己）遇到挫折時的反應
例如對方（或自己）希望的生活領域


以我來說，在還沒擁有小花盆之前，我竟然不知道自己是個滿具有領域性的人
舉個例子來說
我曾經努力想像過如果JJ搬來跟我一起住，會發生什麼事
光是想他那一整面牆的書和他喜歡的模型要放在小花盆的哪裡，就頭痛了起來
不是沒有地方放
而是...用句膚淺排它的言辭來說：『這就不是我的小花盆了』


不是我瞧不起他的東西他的風格
而是一種說不上來，很像把抗體用針打進身體的感覺
所以我完全可以體會為什麼有些夫妻會在買房子或挑傢具甚至挑窗簾顏色的時候會大吵了
幸好我是在單身的時候處理小花盆的一切
不然以我這種愛自己作主的個性
除非伴侶說的話能讓我信服
否則不要說是買房子了，連買個杯子大概都會吵翻天



我有一次跟JJ說：

『有沒有可能，以後我們假設結了婚，還是各自有自己的生活空間？』


不只是一棟房子裡面有各自的房間（除非那是很大的房子）
而是我們各有各的窩，自己可以在自己的窩裡作主

我說：『老實說我還滿喜歡現在的距離，想見你的時候開20分鐘的車就可以見面，想獨處的時候我又有完整的空間』




沒想到他很贊成
甚至說他也想自己買棟房子，以後（假設）結了婚，還是各住各的

然後我們繼續討論，這樣在沒有小孩的時候行得通
但是有了孩子勢必兩個人得一起照顧，到時候怎麼辦？


考量到經濟現實，很多夢想都只能停在討論的狀態
但我很高興我跟JJ連這樣奇怪的話題都可以聊
那是一種被尊重的感覺


我跟他不一定以後真的會各住各的
但是我相信即使以後住在一起
他也可以尊重我的想法






我想搞清楚的就是類似這樣的事情
我覺得自己一直在改變
這樣的改變不知道該說是我找到了自己，還是因為吸收了一路以來的養分，所以長出了這樣的自己？

JJ也是
實現夢想的過程裡，他跌跌撞撞
但一樣是個找尋自己的旅行




認識自己是會進行一輩子的事
所以我不會說『等我夠認識自己了再來怎樣怎樣』之類的話
我還是覺得人生苦短，應行得行
但是我會希望無論如何，無論我的探索旅程走到哪裡、發生了什麼事
我都不想傷害別人，我也不想受傷
用比較現實的說法
如果結了婚，我不想用離婚來當作解決問題的手段
如果生了小孩，我希望他是我送給這個世界的禮物而不是傷口
如果當了父母，我希望孩子某一天會告訴我他很謝謝我把他生下來
如果我就要死了，我希望自己很高興走了這麼豐富的一遭，問心無愧的


我的希望是如此的大
所以只能把每一步走得既細碎又迂迴



我只是希望能順利而已



（附圖：去年三月底在寫【很安靜】（http://www.wretch.cc/blog/sylvialu&article_id=1901682）的時候發現的婚紗照網址，不知道為什麼，不管看了幾次都覺得拍得很有味道。拍出來的除了憧憬之外，還有好多我說不出來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