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的距離 @ 小花的溫室

如果把妳算作離我一步距離，那麼離我第二近的人有一百步那麼遠

看過這麼一句話：『只要是戀愛，就一定會有不安』

我一直以為自己的不安已經隨著L先生遠去
和JJ在一起之後，幾乎、沒有出現過，那種抓在手上的東西會被搶走的危機感
事實上以前還與L先生在一起的時候，也不是什麼人會來搶他
而是“工作”

我太明白教授之路會面臨哪些壓力
所以在那些壓力真正降臨到他身上之前，其實我已經退得很遠
我不想成為他的絆腳石

但和JJ在一起後，我漸漸不把他的工作或去讀研究所這種事視為競爭者
關於這點真的是JJ大師事前下了很多工夫、打了多次預防針
即使他再忙再累，總是可以打通電話，至少有十分鐘的時間，讓我可以放心說說話
在我的眼中，工作和夢想對JJ而言是很重要沒錯，但我也一樣很重要
並不是所有重要的東西都會互斥，端看各人如何巧妙運用技巧
只要在我想說話的時候好好的聽，在我想要安慰的時候好好的安慰
我就願意把剩下的二十三小時又五十分鐘，還給他去做任何安排
怎麼想都划算
偶而覺得這個機巧的JJ沒去從政或從商真是太可惜了
這年頭從政或從商都能賺大錢，當諮商師可不一定

話說回來
不安沒有出現，並不表示它不存在，只是沒有契機而已

我不知道其他國小老師的人際圈如何
但在JJ的世界裡，因為大學是系學會長，在班際之間已經很活躍
畢業之後又常回母校帶社團
加上只要是和他同在教育圈的晚輩，雖然不是同個學校畢業，仍會很提攜對方
所以常在他口中聽到所謂的學弟、學妹
有時候是真的同學系的學弟妹
有時候是社團的學弟妹
有時候是來學校實習的學弟妹
有時候又是哪裡的學弟妹

聽得我都糊塗了，到後來我也完全不管到底是哪裡的學弟妹，反正都是晚輩就是了

但在國小教育圈裡頭，女生是比男生多出數倍的
所以學妹總是比學弟多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像我工作的環境也是男生比女生多，多到在我眼裡幾乎沒有性別感，反正都是人
而在JJ的世界，他也很習慣被老中青三代的女性包圍
所以“學妹”對他來說，差不多可以當作所有晚輩的代名詞

就在我漸漸對“學妹”這個名詞沒感覺的時候
上周日晚上，本來JJ要在台北的課程結束後來找我吃晚餐
結果見到面，他說臨時回了一個學妹的電話，她有點狀況，他評估之後決定去跟那個學妹見面

我的第一個反應是：『好啊你就去吧』

雖然覺得有點可惜，畢竟我是抱著期待的心情與他見面
但他決定要去一定有他的理由，我相信他的判斷
而且要走諮商這條路的人，多多少少有股拔刀相助的俠義感
雖然不至於隨便伸出援手，但對方既然開口求助
很少有人會身負絕藝見死不救

即使答應讓他去，自己還是心疼的
我很清楚他的狀況
兩天前他才幾乎整夜沒睡的完成一份作業
接著馬上準備星期天下午的三堂課
下課結束後，原本說來找我吃個飯就走，因為隔天星期一又有一份大報告，他大概又睡不到三小時了
這種課業+工作三連發，對一個已經三十五歲、每天要開兩百公里上班上課的男人來說，真的會負荷不住
在這種狀況下他還願意跟對方見面
換做是我做不到
可見他有多俠義

（在這裡插撥一句：那天晚上毛家有遇到用餐完要去開車的J大俠和當事人，JJ有向我提過）

當天他們談了什麼，我並不清楚
後來我才知道那個學妹剛結束一段婚姻關係
已經約過JJ一次，之後她還有主動連絡
JJ這人都是看心情接電話的，所以她找了幾次，JJ都沒回應
這次之所以又約上，就是她再打了
JJ心血來潮的回電給她，她就直接說要來找他吃飯

『你自己都這麼累了，為什麼不拒絕她？』我問

『我有啊，但是是很婉轉的，她選擇性的不聽』他說

『我想她的狀況是真的很不好，沒關係，我撐得住』他說，我點點頭

如果真要設身處地
人在極度無助的時候想要抓住浮木的那種心情，我怎麼會不懂呢

昨天晚上又聊起這件事
JJ提到她在吃飯的時候曾經傷心落淚，甚至問了一些讓人難以回答的問題
這裡說的難以回答，不是涉及隱私，而是一種見仁見智與因人而異
如果平時遇到那個問題，我可能會打哈哈的矇混過去
因為我並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我也不想回答
一回答就暴露自己的立場，如果不是跟對方很熟，我並不想把自己表達得那麼白
但在那個當下，對方已經狀況很糟了
勢必不能矇混過去，一定得答

JJ講這件事的動機是想炫耀
他認為自己的答案很棒
把選擇權交給對方，又不暴露自己的立場，同時以保護對方的角度為出發點
聽到他的回答，我也一樣覺得JJ很了不起

但我發現自己開始吃醋

我認為那個問題有點超過界限，甚至帶有挑逗
（我不會寫出那個問題的，大家也別問了）

於是我自己先試著釐清
如果離婚的挫折強度比起失戀來說大上數倍
剛失戀的我會上yahoo瘋狂交友
剛離婚的女人找以前的學長出來發洩心情，又有什麼不對
不是殺人放火，畢竟也沒吃飯吃到床上去
而且重點是，她並不知道JJ有女朋友

關於這件事才是我的重點
除了JJ家人之外，幾乎沒有人知道他有女朋友
這件事前陣子才讓我小爆炸過
我對他說：『在我的世界裡，你大名鼎鼎﹔在你的世界裡，我是隱形人』

因為他為了文章效果，在自己Blog裡寫了“徵婚啟示條件”之類的一句文字
我只回他十一個字：『你．現．在．還．需．要．徵．婚．啟．示．嗎．？』

我真的很火 ="=
後來他把那段文字用別的語句取代掉了

甚至很久以前我還問過他：『我是不是見不得人，或者帶出去會讓你丟臉？為什麼你從來不帶我介紹給朋友認識？』

JJ的說法我可以信服
他說，看起來他的朋友是很多沒錯
因為他的工作、他的人際圈，會讓他遇到很多新面孔
如果全世界有一百個人，他可以說自己跟其中十個人說過話或見過幾次面
但真正可以被他視作朋友的，絕對不到一個

況且他認為女朋友這種事是很私密很保護的
對他而言，帶給家人認識比帶給一些無關緊要的人認識，來得有意義
所以這件事自從去過他老家兩次，以及他姊姊、弟弟全家北上遊玩，由我們當地陪過後，我就再也沒提過了
而且後來他又找機會帶我去一個他提過很多次，高中時就認識的一個他很重視的朋友家拜訪
尤其只要我開口邀請他來我們家庭聚會
他都會二話不說的參與，而且表現得體（害羞得很得體）
這些行為都明確讓我感受到誠意
所以我相信他

原本以為已經滅火的地雷
在這個學妹事件之後，被整個勾出來，而且還點了火

那個學妹（其實她年紀絕對比我大）問了JJ那個問題
在我看來並不是很恰當
但考量她的身心狀況，我覺得可以諒解
只是我心裡還是會偷偷生氣，認為如果JJ讓她知道自己有女朋友，她是不是就會閃遠一點？

這種事其實很麻煩
環環相扣，每件都是關鍵、每件都有難處
沒那麼容易釐清
總之我想了一天
覺得自己在理智上絕對可以理解那個學妹以這種方式和JJ互動
但在感情上我還是生氣
於是我決定讓自己的感性說話

我說：『我還是對你昨天跟我提過的那件事，覺得吃醋』

他說：『妳吃醋的原因是什麼？』

我說：『我害怕你被搶走』

他說：『妳為什麼覺得我會被搶走？』

我說：『那個學妹用弱者的姿態問了那個問題，我覺得很不妥。我不知道你的想法，但我知道有些人很容易被這種狀況激發出保護欲』

JJ沈思了一下：『妳認識我這麼久，妳覺得我是這種人嗎？』

『我不知道』我誠實的說：『就是因為不知道，才會不安』

『妳難道不知道我跟朋友互動的情況嗎？我是不可能讓這種事發生的』他說

『我本來就不知道你跟朋友互動的情況，我從來就沒參加過你朋友的聚會』我這麼說，而且是理直氣壯的

『這......，也對！』JJ這才發現我的不安原來情有可原，他決定換個方式：

『我不可能被軟弱的人勾走』他說

『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狀況和個性，應該要去尊重，沒有必要去評價。但若問我自己真正的想法，對於沒有辦法照顧好自己的人，我是看不起的，所以妳擔心我會因為對方姿態軟弱就想去保護她，這對我來說是不可能的。』

他繼續說：『在我的世界裡，很多時候是因為對方的身份，才讓我願意花時間在他身上。例如對方是家長、對方是學弟妹、對方是實習老師、對方是個案，並不是因為我多喜歡他們，甚至有時候我是討厭他們的，例如不認同他們對待別人的方式和思考的方式。但那完全是我自己的立場，所以我很清楚知道，即使我不喜歡這個人，但因為他的“身份”，會讓我願意去聽他說話、去幫助他。人生不長，很多事我不想去計較，自己有能力，能做一點是一點，能幫到一個人，就當作是作功德。』

『說到這個學妹，這句話不該說，其實我很不認同她的某些想法，有時候自己也氣得要死，講了半天她也聽不進去，這樣還來找我談什麼！』他說：

『但換個角度去想，既然有這個緣份，對方也開口要求幫助，可以的話我會幫，但是絕對不是常態，所以妳可以發現我很少跟同一個人吃飯超過兩次』

『我根本搞不清楚到底你跟誰吃過飯，即使我問了，你也稀哩呼嚕講不清楚』我說

『啊，對啦，我是沒花太多時間跟妳解釋』他說

『所以我是信任你的，但那個學妹這樣子讓我不舒服』我說

『我剛剛要說的是，即使朋友找我幫忙，我不會讓這種事變成常態，一方面我不是對方唯一的救星，一方面對方必須靠自己的能力站起來，我是可以適時的伸出援手，但決不會是永遠』他說

『很少有人能走近我的領域，我也認為並沒有太多人有資格靠近我，我真正的朋友不多，妳也知道』他說：

『上次我心情很不好的時候，我不是打給妳，跟妳說我不知道還可以打電話給誰嗎？我的個性是對那種自己越信任、越喜歡的朋友，就會很體貼對方，越不會去打擾對方。至於對那種半生不熟，或自認為跟我很熟的，那更不會去打，因為很麻煩，而且重點是他們根本聽不懂我在說什麼』

『妳在我的世界裡是離我最近的人，如果我對妳說過的話有一百句，我對其他人說的可能不到一句；如果把妳算作離我一步距離，那麼離我第二近的人就有一百步那麼遠』他說

『至於在一百步範圍裡的人，嗯....星期五要跟我吃飯的那個勉強可以算進去，但他是男的

』

我不知道在別人眼裡這些話聽起來如何
但是就我認識的JJ
這樣的話是很赤裸裸的
因為我知道別人眼中的他和他認識的自己，落差有多大
他心裡的想法，即使像我離他這麼近，挖了這麼久
今天挖到的這一塊，仍然讓我驚訝得澎湃不已

這次的事
雖然是以吃醋為起點
但最後能這樣子告一段落，還算是不錯啦（其實自己覺得很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