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的溫室

昨天心情不好的原因不是為了L先生
而是因為學生


這屆的畢業生裡頭
有個男孩子
藏在眼鏡後面的雙眼皮大眼睛很清澈
但因為個性害羞沉默寡言
成為同屆學生裡頭，最容易被拿來開玩笑的一個
無論是被亂點鴛鴦譜
或因為Seminar時太過緊張，講話結巴到連老師都看不下去挺身相護
讓他又多一個被拿來當茶餘飯後的笑話
總之
他是那種安安靜靜的孩子
真要形容的話
大概是『蒲公英』型（小花自己的分類，毫無道理可言 :p）的男生
靜靜的、不大起眼，甚至沒什麼存在感
但當你蹲下來仔細端詳的時候，會發現他還滿可愛的那種人


對我來說，學生都是一樣的
我的工作就是服務學生和老師，以及所有來洽公的人
學生每兩年畢業一屆，來來去去
雖然相處的時間不短
但真正能深談的機會不多
何況現在進來的孩子大多年齡都比我小（93學年度進來的已經是七年一班了）
我看學生，都是以照顧弟妹的心態去對待的（雖然這屆新生還是有位跟我同年的先生 =__=）
總之
我對學生完全不會有非分之想
工作就是工作，該照顧的孩子就是盡心去照顧，其他事情我不會去多想



而這個男孩
在上週的某天，在msn約我吃飯
當時的我沒想太多，只認為又是一次畢業生的研究室聚餐，乾脆的答應了
沒想到到了現場
只有他...跟我

我傻在餐廳前面：『怎麼只有你？其他人呢？？』



他用一貫的靦腆表情，笑而不答

我眼角抽搐，心想不會吧，行走江湖多年的小花、連特務男都不是對手的小花，難道就要栽在這次的大意之下嗎？
古之明訓『扮豬吃老虎』可真不得不牢記啊!!


轉念一想，決定把事情單純化
也許他只是想感謝我兩年來的照顧，只是表達能力不好所以我誤會了
既然是個靦腆的孩子
如果他認為找我去餐廳吃個晚餐是一種表達的話，那我也無須在意太多，就當是額外送他的畢業禮物吧!
（心裡OS：其實是我是怕自己轉身就走，那個男生哭出來的話我會不知如何是好 =__=）


於是，那次的晚餐就在小花的努力下
變成熱心姐姐對扮豬吃老虎弟弟的溫馨關懷畢業餐會
席中小花非常健談
從畢業後找工作談到經濟走勢、再從菜色搭配講到營養學
偶而配合自己之前站崗的軍事記憶談到他的替代役抽籤
再聊聊所上老師無關緊要的小笑話
總之晚餐時間就這麼過了

奇怪的是雖然都是小花在說話
桌上那壺水卻是被他喝掉一半
小花終於按耐不住的問他：『你真的這麼渴嗎？再喝下去你的晚餐就不用吃了』

他害羞小小聲的說：『多...多喝水對身體好...』


唉，遇到這種從小到大外號都是"害羞男孩"的人，我能怎麼樣呢？>"<
反正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這次就算了


沒想到，還真不是僅此一次!!（開玩笑不然為什麼會來吐這篇？）





星期五下午，他傳了訊息來：『今晚有空嗎？』

我在螢幕前傻眼
心想不會吧，約我一次我還能自欺欺人瞞混過去說你是為了感謝我兩年來的照顧，還約第二次是怎樣？
難道上次母姐會的氣氛不夠溫馨嗎？
難道上次我的表現不夠母性光輝嗎？
難道我應該開始在學生面前擺老拉遠距離免得再度遇到這種尷尬場面嗎？


老實說我真的很沮喪
我對他們的親切並不全都來自於天性
常常很多時候
我得壓抑住自己的情緒與悲傷（尤其是在L先生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
戴上微笑面具去面對學生與來來去去的人
我的好相處並不是24小時
那是因為學生看到的面相不夠多
而在工作上，我也實在不能讓學生看到太多
工作是我必須去保護的一塊淨土
無論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逾越玷汙的一塊淨土
所以學生在工作上看到的我是完美的
而實際的我並不是
更何況
學生對我來說是無性別無年齡無背景的差異
突然遇到這種情況，我真的不知該如何處理
這個孩子，讓我很無力
尤其是這麼害羞靦腆的男孩子


我告訴他我必須趕校車回台北（而這也是事實）
他的回訊看來有點沮喪
過了幾分鐘，我把狀態掛上"忙碌"，間接又躲在面具後面


晚上上線，沒想到又遇到他
他看到我的暱稱，問我是不是心情不好
我無語，不知道該怎麼對一個天真的孩子說『是~~~沒錯~~~我心情不好~~~~因為你約了我第二次~~~~』=__=


心情不好的原因講完了
但大家看到現在一定一頭霧水：為什麼是配這個標題？


好，多話的小花現在才要來講重點（嗚別打我嘛....）



想找人說說話轉換心情
思來想去現階段找JJ最合適
他的輔導功力一級棒，在他面前絕對能暢所欲言，而且聰明的他一定會教我怎麼處理這種情況
聯絡了他約吃飯，他說下午有事不確定晚餐前能不能忙完
說OK後會call我

我在心底等著他的電話
就像從高處落下的時候
你知道下面有個墊子會穩穩的接住你，那種感覺



結果他沒打
保護墊臨時抽身，我狠狠一屁股跌在地上
那種感覺喔....真是又氣又痛啊
最好笑的是，最後拯救我壞心情的竟然是一塊肥皂
（旁白：所以多買點肥皂比較實際 =__=）


後來我才知道
在我沮喪的同時，其實JJ也遇到一件讓他down到谷底的事情
（原來昨天是大家的黑色星期五）
他想先把自己情緒收拾好
所以沒call我



今天下午他打了通很長的電話給我
總算知道我昨天想找他的原因

他笑：『以後妳找我要分等級，列個紅黃藍之類的，紅色等級是一定要到，像這種就是紅色等級』

我說：『我之所以在找你的時候沒說原因，就是不想限制你的回答，你絕對有選擇不來的權利，我怎麼可以強迫你呢？』

接著JJ名言出動了：『 "要求" 和 "表達" 是不一樣的，妳 "要求" 我一定要到，和妳 "表達" 出自己的情況讓我知道讓我選擇，是不一樣的』

我說：『好，如果是像昨天的狀況，連你自己都不OK了，難道你還要來安撫我嗎？』

他說：『體貼不能放在每個地方，如果妳總是要體貼我、我也總是要體貼妳，這樣反而不好~~ 有時候本來就不用太顧慮到別人，如果是昨天的狀況，妳可以對我說： "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我現在遇到了某某事情很希望能找人談一談" ，妳這樣表達，我也許會為了妳先把自己的情緒擺在後面，先想辦法看能不能幫上妳，這跟妳 "要求" 我是不同的，因為我還是有選擇權的......』



話講到一半，火車進山洞手機斷訊
我打了好久都連絡不上他
於是坐在床邊發呆，想他剛剛說的話


想自己
是不是已經習慣把自己的情緒壓抑在最後
明明是沒提出要求，卻自顧自的委屈了起來？
要拿捏 "表達自己" 與 "任性" 的分寸，實在好難啊
對越重視的人會越體貼
但這樣的體貼會不會反而造成兩個人的壓抑呢？
人與人間的溝通，要學的課題還有好多啊 >"<


幾分鐘後，他打來了
除了重申他剛剛的想法之外
也五四三的扯了一堆


我心裡想：他為什麼能講出這樣的話呢？
是在過往的人生裡遇過了誰、又看過了哪些事情呢？
他怎麼知道在遇到什麼事情的時候要用哪個方向的思考才是積極又健康的呢？
他自己不是昨天才在沮喪嗎，又是用什麼方法爬起來今天跟我說說笑笑的呢？
（反正絕對不可能跟我一樣只是因為一塊肥皂的關係啦 =__=）


在面對挫折和沮喪的課題裡，我還是隻小雞
加油啊小花! p>_< q


（心裡OS：JJ大師，小花下次會準備十個鐵路餐盒當束脩，您就教教我吧~~~~）